第三百七十三章 相互忌惮

　　“这就是穹羽族的居住地？倒是会享受！”
　　少年抬头仰望天穹，语气之中流露出惊叹之意，只见一座座好似山峰倒悬的浮岛悬于云间，巍峨高耸，遮天蔽日，于下方的汪洋瀚海之中，投下大片阴影。
　　这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，毕竟是悬于云间之上的岛屿，而非是汪洋上的海岛，当然，这些宛若天成的造物，所给予人的震撼，远远不及这些云浮岛之间，一座巍峨矗立的纯BC市。
　　有轻薄到近乎于无的风环绕其上，但拥有征天神体的风清安能够感受到，那看似清澈的流风中，到底蕴含多么恐怖的力量。
　　“尊上，您可还满意？”
　　在少年身侧，化作与人族体型相差无几之形的鲛人王低眉顺眼，柔声询问道，声音中带着一股魅意。
　　“满意，自然满意！”
　　风清安盯着这有约莫有百余之数的浮岛，还有被诸多浮岛云山拱卫的云中之城，目露惊喜，连连赞叹。
　　“妾身愿助尊上谋夺此地。”
　　琢磨风清安此刻的语气，打量他脸上的表情，鲛人王大胆道。
　　“你的野心可真不小。”
　　听到这鲛人王说出的话，风清安扭头打量了她一眼，便忍不住笑道。
　　“这些浮岛在你的谋划与征伐范围之内吧？若是我没有现身，要不了百年，你都打算将此处攻下了。”
　　“不敢欺瞒尊上，奴家却有此等想法。如今入尊上麾下，一切设想尽皆化作流水，只能寄托于尊上了。”
　　“既然知道，那就别有太多的想法，我想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操心。”
　　风清安冷眼扫了一眼这位鲛人王，他能够隐约感受到他的些许想法，虽然大致感受不清楚，但是通过其情绪的变化也能够推测出一二。
　　只能说是贼心不死，即便是落到了这般境地，却还有一些不该有的妄想，甚至因为如今际遇的变化，与对他身份的猜测，多了一些先前未曾有过的想法。
　　“是。”
　　鲛人王低眉垂目，不敢有丝毫异样，知道的越多，便越是敬畏，她早就没有了初见时的那般高傲与不屈，因为这全无意义，只会显得她可笑而已。
　　“什么人？”
　　“你们想做什么？”
　　也就是在风清安呵斥鲛人王的时候，眼前诸多浮于云间的岛屿之上，一道道白光从其上升腾而起。
　　其所散发的气机皆说明，这些露面是穹羽族异人，至少也是渡过一次天劫的君王级生灵，其中甚至还有渡过两重天劫，可以媲美人族洞玄人仙的强者。
　　不过此刻，即便是这些个体实力极为强大的穹羽族异人们，气息勾连在一处，化作一片浩瀚的白光汪洋，也无法冲破风清安驾驭而来的鲲群，自然形成的气机封锁。
　　这顿时就令这些背后生有羽翼，除此之外，其形容面貌几乎与人族别无二致的异人们倍感惶恐不安，毕竟眼前这场景，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。
　　“听闻此地有穹羽族栖息，心生好奇，便特此登门拜访。如有冒犯，还望海涵。”
　　风清安抬起手，双手交叠于一处，行礼问安，表达出自己的善意，可谓有礼有节，若是在其他任何一处地方，他这般举动，大多能够得到对等的回应。
　　可是如他眼下这般，站在一头体型连绵百里而不止的古鲲头顶之上，如此阵仗，实在是让那些受到极大惊吓的穹羽族异人们不知该作何回应。
　　“贵客登门，有失远迎，还望海涵。”
　　就在这些穹羽异人不知该做何回应的时候，只见那位诸多浮岛拱卫在其中的云间之城中，一道璀璨神光落下，化作一位身材高大魁梧，面容极为苍老，皱纹如沟壑般纵横的高大羽人。
　　当这位羽人出现的一刹那，那些被鲲群的到来所惊动的众多羽人们，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，纷纷依附环绕在其身后左右。
　　他们所散发的气机也像是找到了支撑，连接在一处，与鲲群散发出来的磅礴浩瀚气息对抗。
　　“羽人王！”
　　注视着一名苍老到好似下一刻就会坐化死去的羽人，风清安就好似看到了一方广袤而又空旷的纯白天穹。
　　那股浩然高远的气息让他即便是立身于一众异人之中，也能让他瞬间脱颖而出。
　　纵然他身旁有近十位渡过了两重天劫，可以比拟洞玄人仙的羽人，可是这些羽人的气息，加起来也无法与他相较。
　　不需要谁去提醒，也不需要谁去证明，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，那么眼前这一名老得快要死掉的羽人，就是这一支穹羽族的王，强者即为王。
　　“正是老朽，尊驾可是识得老朽？”
　　纵然族地已然被数十头自汪洋瀚海之中游弋而来的大鲲所包围，可是这老羽人面上依旧是无悲无喜，语气更是不急不徐，不卑不亢，仿佛眼前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。
　　或许也正是如此，毕竟这老羽人也度过了极为漫长的岁月，不同于大鲲，他或许也见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，见到了寻常修行者，即便是耗尽一生也无法窥见的光景，因此便拥有了如此眼下这般镇定与从容。
　　“不认识，第一次见，只是惊讶于你的境界，你是我如今所见洞玄一境中修行成就最高。”
　　【种族：穹羽】
　　【属性：风，神，灵】
　　【潜力等级：帝皇·上等】
　　【战力等级：帝皇·上等】
　　“多谢尊驾称赞。”
　　老羽人浑浊的眼瞳之中浮现出一抹神光，他看着气息弱小到了他似乎只要轻轻伸手一点，就能够令其化作飞灰的少年。
　　心中于此刻生出了一抹忌惮之意，因为他完全看不透那驾驭鲲群而来的少年，看不透其来历，更看不出去跟脚，而对方却在开口赞叹他在洞玄一境的修为，如此高下立判。
　　“不过实话实说罢了，你这修为倒是配得上这评价，但是你太老了，血气衰败到这种境地，真是可惜了。”
　　风清安连连摇头，言语之中，流露出惋惜之意。
　　血气衰败对于武夫而言乃是噩梦，一身之血气一旦走向下坡路，便代表一名武夫就此止步不前，再难以突破下一境界。
　　可是除了武夫会恐惧血气衰败之外，其他体系的修行者同样会畏惧，要知道便是天仙，也会有五衰之劫，扛过了才算是真正的长生久视，扛不过，轮回转生，从头再来，就这还算是幸运的。
　　眼前这位羽人王便是此等情况，他或许真的很强大，但是他的寿命已经抵达了极限
　　如今也只能够寻找诸多续命之物或以秘法苟延残喘罢了，至于攀登到更高层的境界，不好意思，他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做到这一步。
　　因为血气衰落也代表着他的精气神，同样也一同枯竭了，这并不是单一的衰落，而是身体状态全方位下滑，而这也足以证明这位羽人王在其巅峰状态之时到底有多么强势。
　　可惜，如此天资绝世的异人，终究也逃不过岁月的无形之刀。不得长生，终究也只是一捧黄土罢了。
　　“没什么好可惜的，该经历的，老朽都已经经历了，老朽这一生也没有其它多余的指望，能看着子孙后代在天地间繁衍生息，便是心满意足了。”
　　听到风清安的感慨，老羽人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，只是看似随意的应付，可是其中所隐含的意思，风清安如何听不出来。
　　这老到快要死掉的羽人王如此所在意的，只有种族的延续，不论是谁，胆敢威胁到这一点，他都不吝惜此身，便是同归于尽，也要拖对方一起下水。
　　这种境界高到了风清安都有些看不懂的老羽人发出的警告，风清安自然是极其重视的，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如对待鲛人王一样，如此粗暴对待眼前这位羽人王。
　　威逼不行，但可以利诱。
　　风清安不觉得有谁在他这里尝到了甜头之后，还有胆魄与毅力，能对他说出半个不字。
　　眼前这位老羽人便是最好的反面例子，任你天资绝世，一身血脉化作桎梏，照样困顿一生，最终也只能以这一副垂垂老矣，老态龙钟的姿态坐化，消失于世间。
　　“哈哈，老前辈倒是看得开。”
　　“毕竟到了我这般年纪，对这世间也没什么太多留恋之处了。只是年纪大了会有些许唠叨，老朽还想再问一句，尊驾到此处，到底意欲何为？”
　　老羽人浑浊的眼瞳之中浮现出的那一抹神光变得锐利，好似两柄即将出鞘的绝世神剑，稍有不对便会出鞘，血染天穹。
　　“只在书中见过穹羽族的描述，未曾真正亲眼见过，如今有所耳闻，便前来一观，还请老前辈不吝赐教。”
　　此刻的风清安，文质彬彬，温文尔雅，好似从拥有万古传承的修行世家中走出来的嫡系真传。
　　“只是看看？”
　　听到风清安这般堪称扯淡的理由，别说是经历了数千载岁月的老羽人，就算是周围那些年轻的羽人脸上也纷纷露出了怀疑与不信的神色。
　　毕竟风清安这阵仗，摆明了就是不怀好意。
　　“然也！”
　　风清安再次表明自己爱好和平，不喜争斗，只是来这里看看而已。
　　“既然尊驾对我穹羽族好奇，那不知尊驾，可愿随老朽入内一观？”
　　老羽人虽然也觉得风清安说的这番话简直就是在扯淡糊弄人，但是也不点破，只是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，直接邀请进入。
　　“自然是愿意的，只是你们这族地好似小了，这些追随我而来的大鲲的好像进不去。”
　　风清安面露为难之色。
　　“这恐怕就要劳烦尊驾费些脚力了，您养这些鲲兽，大抵是进不去的。”
　　老羽人语气和蔼，温声回答道。
　　“这样啊，也行。”
　　风清安未见有多少犹豫，便径直一口答应下来，这顿时就让不少的羽人面露意外之色。
　　因为在他们看来，这名人族少年分明就是倚仗鲲群，才敢如此的横行霸道，招摇过海。
　　“那我便随老前辈入内一观吧，不过这些大鲲带不进去，我带些随从与我一道，不知可否？”
　　风清安笑眯眯地询问道。
　　“若是如这位这般，自然是可以的。”
　　老羽人的目光落在了在风清安身旁的鲛人王身上，虽然这位鲛人王已经褪去了身为王的诸多华美衣饰。
　　可如今在她眼中极为朴素的衣饰，也让她显得极为俏丽显眼，就如同万花丛中最为鲜艳的一朵仙葩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在这位羽人王的注视之下，血气鲜活，生机旺盛，年轻了不知多少的鲛人王连忙低下头，他们之间自然是认识的，不过并非是地位平等的关系，而是前辈与晚辈。
　　因为所谓的闺中密友，便是这位羽人王最有天赋的血亲嫡系。
　　“那就没问题了。”
　　也就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，一只打着哈欠的玄猫从他的衣襟中钻出，蹲在他的肩膀上，姿态慵懒。
　　老羽人的目光顿时便从鲛人王的身上移开，落在了被风清安拎着脖颈，搂在怀中，不断逗弄的猫儿身上，注视了片刻后，他的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。
　　“尊驾当真好魄力，居然敢圈养此等不祥之物！”
　　“老前辈才是好眼力，居然瞧出了我这小猫儿的跟脚！”
　　风清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这名老羽人，天魔最擅长的并非是扰乱人心，令人道心崩塌，前途尽毁，而是隐匿。
　　一头天魔，若是想要隐匿，即便是高出数个境界的修士也很难将之揪出来，也就只有在其作祟的时候，才是最容易寻到其踪迹。
　　但眼前这老羽人确实看出来了，于是风清安就对这老羽人的态度又有了改观，对其更加重视。
　　不过看着拎天魔当做宠物把玩的风清安，老羽人对他的看法，自然也是可想而知，万万不敢轻视，如临大敌。
　　“尊驾便不怕这等凶恶反噬嘛，到那时尊驾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。”
　　“反噬？老前辈可是杞人忧天了，这小猫儿这辈子都不会反噬我，他便是有这胆儿，也没有这力。”